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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三章嗚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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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三章 嗚嗚

冬去春來夏至

大梁王朝北涼州,莫窟郡治下旱陽城。城外,一群孩子在原野上撒開腳丫子的跑。

北涼多寒苦,一州之地有半數是凍土。

在凍土區修築工程構築物將面臨兩大危險:凍脹和融沈。隨著氣候變暖,凍土在不斷退化。這對大梁工部來說相當棘手,可自從大梁九千歲收服了黑澤群落那些臭憨憨後,工部發現其糞便能改變這種狀況。將凍土廢土變為富地,且穩定。

這一發現更加堅定了黑澤是工部的,往後軍部那些糙老爺們要敢拿黑澤去打戰,工部尚書嚴守董揚言,他會當朝吊死在朝上。這番言論自然被梁九來信臭罵,你堂堂一個尚書,就是這樣威脅本王的?給你給你。

那以後黑澤族群便成了工部的專屬寶貝疙瘩,軍部發牢騷也不頂用。因為這個發現對工部乃至大梁來說,極為重要。

工部在外奔波的官員身上時常能聞見一股子臭臭的味道。雖然在家常被妻兒碎碎念叨,但在老百姓們眼中,他們備受尊敬。這樣遭罪圖個啥,還不是為了大梁的百姓。

“嗚嗚嗚~”

挎著書包的孩童像是剛放學,眼下是黃昏,遠方有黑煙滾滾而來。

孩童們也學著那黑鐵疙瘩“嗚嗚嗚~!”的叫喚,跟著跑上一段路。

是的,北涼州與西古州最先開通的鐵路網已於年初的時候正式投入使用。原本有大臣上書,建議先開通帝都長安至洛陽一線,卻被苗大頭當朝否決。眼下最需要鐵路運輸網的,是北涼和西古。

不少大臣罵他苗大頭,不在堂堂帝都先行投入使用,有損體面。好一番爭吵,但官大一級壓死人不是,苗大頭代掌的玉璽一蓋,一錘定音。

幾位大臣氣不過,聯合起來發奏折去往海外,到陛下那裏參了苗大頭好幾本。

不久後女帝來旨一封,“卿等務必將鐵路率先連通北涼,西古,至洛陽一線。長安有快馬海運,放最後。”

寥寥數語,顯然是對苗大頭決策的肯定。隨旨意而來的另一封王令就不那麽客氣了。王令上寫道:

“你們幾個吵吵啥?大梁脈絡圖沒看過是不是?往後大梁十一州都有,你們急個什麽。本王倒是還記得,你們其中幾位當初最是反對修這鐵路,還罵本王窮奢極惡,占人祖墳是不是?你們還有臉找陛下說三道四?”

這幾位嘴巴厲害的大臣頓時不敢再多言,他們嘴巴厲害不管,臉皮也厚,斷不會氣而請辭。以往被王爺罵習慣了唄。

原本一到夏至,旱陽城外的凍土就會變得幹癟,四處開裂,如同大地上縱橫的皺紋。但經過黑澤糞便加工制成的肥料覆蓋與滋養後,廢土變富土,現在一眼看去,能見到高高的野草,等明年春將野草碾成肥,就能開墾成田地,種下莊稼。

夕陽下,跟著火車在原野上奔跑的孩童們,笑鬧著,嬉戲著。

他們的長輩飯後時常和他們念叨,許多年以前,在他們還沒出生以前,北涼州就像是中原一塊被遺棄的土地,與西古州一般,都是用來流放罪徒的地方。烽火連天的年代,更是赤地千裏,餓死鬼都不樂意投胎來的地方。

他們就像紮根在這片凍土,脾氣硬,死倔的野草。直到野草遇見先生的眼淚,先生教他們灌溉,設立學堂教他們識字懂事與外面的人做生意。

那以後,他們便跟著先生李玄策一起掙命。土地貧瘠,人口本就稀少的北涼州,只組建了一支悍騎軍,關寧鐵騎。

說是鐵騎,騎上瘦馬,自家打的鍋往背上一背,就敢沖大隋的軍。在推大隋的江山時,北涼州戰死沙場的兒郎超過十萬數。最後李玄策不忍,狠下心下令,往後北涼兒郎禁止參戰,這才叫其它幾支虎軍搶了風頭。

要細算,關寧鐵騎才是大梁開國的首支虎軍。李玄策病逝那一年,北涼州全境州民皆盡披素縞,整整披了一年。哭瞎了多少北涼州的孤寡婦殘。他們怕啊,怕先生一去,北涼州又變成那個遺棄之地,他們這一輩人苦哈哈窮巴巴的不打緊,就怕子孫後代也跟著如此下去。

而先生仍未忘記他們,臨終前的最後一句遺言,“貧道愧對北涼兒郎,往後北涼州,免稅百載。對不起……沒能再親自教你們的孩子多識幾個字。先生二字受之有愧。”

後來,直至女帝上位,北涼州的人聽說女帝是先生的弟子,一州之民,鼎力支持。先生教出來的弟子,豈會差了。

對九千歲這個王爺,最初北涼州民抱著深深的敵意,生怕先生的弟子被欺負,被謀權篡位。

直到九千歲只身南下,刀砍虎視眈眈富庶的大燕王朝,護陛下的江山。

北涼州人這才對九千歲另眼相看,當聽聞九千歲被重軍圍困在大燕深蟒林時,關寧鐵騎再次自發建制,老兵還沒死絕,老子帶兒子,沙場父子兵,自發組建了三萬青壯與老兵,拎柴刀的有,背鐵鍋的也有。就要去救那九千歲。

好在被監野司及時阻止,當時司首夜蕭蕭親自快馬加鞭攔的道,冷面閻王也不會說話,只對他們道:“你們現在去了也是白搭。若王爺真遇不測,燕京的路知道吧?到那時候,你們再去,都去。”

而如今,女帝亦不負他們。鐵路的搭建與投入使用,自然首搭北涼州全境,直通洛陽繁城。

……

旱陽城外旱陽站,火車站兩側的雜草都被清理幹凈,且規劃了護欄,就是為了防止這些毛孩子跑鐵軌上去玩耍。

因為火車這東西是初次面世,為了防止心懷叵測的家夥破壞鐵路,或是有刁民撬鐵去換錢。鐵路線由軍部親自派人巡邏,不說步步為營,但哨塔視野相連。且常駐有工部的人進行維護。不可謂不是大手筆,傾註了心血。

這時,哨塔上一位兇神惡煞的軍爺兇巴巴的喊道:

“嘿!”

“那邊那兩個小娃崽!敢翻越護欄看老子打不打你們屁股,不止你們兩個,其他人一並連坐!”

跟著火車,嘴裏“嗚嗚嗚~!”喊著的孩童們,聞言立即去拽下那兩個嬉戲時膽子賊大的刺頭。連褲頭都差點給他們扒拉下來。

兩個小子也不惱,拽了拽褲頭,嬉皮笑臉沖哨塔上的軍爺做個鬼臉,然後撒開腳丫子隔著護欄繼續追著火車。活潑且充滿朝氣。因為火車即將進站,所以速度慢了下來。

兩個娃崽約莫八九歲,一個叫楊小石,一個叫張小馬。這時張小馬拽了拽楊小石,一指這列火車。

“石頭,你看!你快看,這列火車頂上怎麽站著那麽多人啊?”

楊小石擡頭一看,只見這列燒煤的火車車廂頂上,一個個面癱似的家夥手持精良鳥銃,目光冰冷來回巡視四周。哨塔上值守的哨兵立即一臉肅容,打出旗語。不一會面露喜色。

楊小石大呼:“誒!還真是!黑披風,腰間掛著紅玉肅殺令。……嘶!是監野司的閻王爺!”

“窗!你看窗子裏!好像,好像是千歲爺?”

“這麽說,陛下回朝了?耶!哇!快追上,快!我要去瞅瞅天下第一的千歲爺!”

身後一位已然跑不動的小丫頭突然擡頭,一把拽住身前哥哥的衣袖。

“哥!快背上我,我要去給陛下請安。我這裏還有一顆很好吃很好吃的糖果兒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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